吉利汽车老板娘(南橘北枳 之 朝九晚五)

文∕魏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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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老弟，你这样日日高卧，啥时跑业务？你们老板也敢外派你这样的家伙出来！？""有啥法子，他龟儿子没辙啊，咱业绩摆在那里，不服不行哦！滋;"阿俊尖着嘴唇嘬下一口酒，哈哈两声，又竖着指头撮起两粒辣香田螺撂进嘴巴，咂咂吮吮哇唔有声。半晌才消停下来对我眨眨眼睛，"老哥，你呢，我看你倒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成果如何？""哎;头大如斗哦……"

惠州博罗一条小街上，每回来这鬼地方，我都落脚在这个金蟾旅馆，对面有家高开湖南菜馆，名字挺吉利，老板娘阿美是个湖南妹子，也够佻达活络：如果你愁肠百结，她会在别桌逡巡的间隙，来你这里劝你少喝些；如果你人逢喜事，她会时不时笑妍妍扭过来添酒布菜，嘴巴香得赛鸡精。如果你成了如假包换的熟客，阿美那两只白嫩嫩的巴掌，还会顺便衔衔你的肩背，给孤单的人无限的亲近感。在她这里进进出出有些时日的，可能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就像今晚，我和阿俊正盅起杯落，半身红灿灿的她就亲自摆上来一碟层峦叠嶂的牛丸，还有半壶柳暗花明的蛇蝎药酒，"这两样给你们免费，少喝多吃哦四眼仔！你呢，少吃多喝，大补的哦……"她的指头像小鸟，在我们肩臂上起起落落。"多谢啦老板娘！"我俩南腔北调异口同声。

阿俊叫郑晖，四川巴县的。也不知为啥大家这样叫他，他长得很精明，脸蛋身条都没赘肉，下巴留一抹小胡子，神情打扮像个富家婿，很闲适，不慌不忙的。他在一家港资办公用品公司跑销售，政府采购超市布点都是他的事。我在一家刚进大陆的台资婴幼用品公司，负责这个片区的销售。几次三番在不同的地点参会要款，渐渐熟了起来，金蟾和高开，就都是他推介给我的。

刚到惠州时值酷暑，我每日价背着沉甸甸的公文包，顶着南方没心没肺的毒日头，东奔西跑求婆婆告奶奶，蜕了好几层皮才站住了脚跟，总算有了些销售额。可有几次挨不住热晒赶早回来的我，发现阿俊白昼高卧，在房间里就着冰镇西瓜看电视，翘着腿读小说，冲凉或者发呆。他楼道尽头那间房里，总有不同女子的嘻哈打闹嘤咛……这样子做业务却业绩奇高，他是怎么搞的呢？焦头烂额的我疑窦丛生，急欲一探这江湖高手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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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讲嘛，也点拨一下老哥我，你看我这皮肉，才几个月，酱卤过的一样……"我又敬他一盅。"哎，其实也没啥呀，可能我们这东西真不赖，大家又都看不上这穷山恶水，好事被我撞上了……""屁！屁屁！！睁眼说瞎话，我琢磨过，就你们那卖相，换做我，使上吃奶的劲儿也不一定！""哈哈，那你说是啥原因！""龟儿子，所以我才请教你撒！？""屁！屁屁！什么请教，别折煞我了。老板娘，加盘红烧鱼皮记我帐头！哎，老哥，你看我房里今天那姑娘咋样……"这个黄鳝一样油滑的家伙，又岔开了话题。

转眼就下半年了，重阳节前后，我重感冒休整两天，阿俊照样白天吃吃睡睡，上午陪我打扑克，下午睡起来去阿美那里凑腿子搓麻。天色将晚，给我拎回来一包饭食，掏摸出来摆上，"喏，这龟羊汤，是阿美听说你病了，特意从哪家预定的菜煲里撇出来的，趁热灌下去。这个家乡豆腐，我剩了一半给你的……""多谢啦！"我一骨碌坐起来，觉得头也没刚刚那么疼了，"来来来，咱再闷它两杯？！""不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下！"

十几分钟后，从半掩的门缝里，我瞅见他衣冠齐楚领带皮鞋，夹着公文包挽着一个柳绿花红的影子要出去，望见张望的我，伸手过来掩上门，"好好挺一觉老哥，我出去耍耍！"这么晚，这小子要去干啥呢？

这次的感冒好了，我的脑壳也灵光了不少，留意起阿俊的行踪来。原来，他的业务大多数是晚上跑出来的！怪不得他的货铺得特别快，帐要得特别顺。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莫非也都是他跑业务的利器？

有一个晚上11点多，我斗够了地主，靸着拖鞋打算下楼去吹吹风，碰见人模狗样准备上楼的阿俊，他只身一人。"哎，下去喝两口！""中，我去换件衣裳！"

在金蟾一扇临街的窗边，靸着凉鞋的阿俊翘着脚磕油酥蚕豆，"老哥这阵好像不怎么晒太阳了？""狗东西，不早点告诉我，现在这些龟儿子白天根本就不谈正经，谈也谈不进去。到晚菜桌上黄汤一灌，再往肘窝里塞个脂粉妹子，啥话都就好说了……"

"干;你开窍啦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