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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30年(父女关系激荡30年)

2025.02.21 来源: 浏览:

第二节——12岁,我上初一。父亲,你把“你打麻将”这件事说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我听完竟然有一丝丝的感动!!!

父亲爱打麻将,我上小学之前,说好听点,父亲就是个农民,说难听点,在当时的我心里来看,父亲算是个赌棍。远亲近邻,没有哪个不知道爸爸爱打麻将的。更关键的是,爸爸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真真的看在眼里,映在心里。春夏秋冬,父亲很多个午饭和晚饭赶不上家里开饭的正点。当然赶不上晚饭的概率要高很多,毕竟有些农活在早上还是要干一干的。农活结束的晚,回来能赶上午饭的正点,农活结束的太早反而赶不上,因为太早结束回到家离午饭的点还挺远,那就直接去麻将呗,这种情况午饭要么在牌场解决,要么就是两三点回来吃中午的剩饭剩菜。当然,晚饭后更是农村人打麻将天经地义的时间点。所以父亲很多个晚上也回来的很晚,睡梦中或者睡的朦朦胧胧的,我会听到父亲母亲因为打麻将而吵嘴。冬天印象更深刻,因为那一双冰冷的双脚伸进被窝,论谁都会记忆深刻。

按照父亲的说辞,上小学之前他靠他聪明的大脑打麻将挣的钱比妈妈干裁缝挣的钱还多,我们才得以把小学上完了。但是上了初中后,父亲也深知,他那打麻将挣的钱终究是支撑不起我和哥哥的学费。慢慢开始找了个事干,也算是创业吧。依稀记得是我上完五年纪的暑假,爸爸骑摩托带着我,一连跑了好几个附近村子和较远村子里养鸡的厂子,和这些养鸡厂的老板请教了养鸡的一些基本流程,厂房搭建,喂养注意事项,利润收支情况等。然后了解了一段时间后,父亲回家和妈妈商量说,他打算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建个养鸡场,我和哥哥仅是旁听,不发表意见。妈妈是思想相对保守的女性,一开始并不支持。但是我和哥哥上学学费的多少和家里经济收入的多寡,母亲应该也知道光靠务农,她干裁缝的收入以及父亲所谓他那能挣钱的麻将副业,估计想让我们两个都接着上学是很难的。

最后父亲还拿出放在家里电视机下边那本养鸡指南的书,说养鸡是他年轻时都想干的事,只是那时他还是十几岁的小伙子,父亲死的早,家里又穷,没人支持。这本书我之前在那里看到过,也闪过一丝好奇,家里也没几本书,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本在我那个年纪看来非常没意思的书。母亲当然知道如果要供我们读书,必须需要新的经济收入,但是弄个养鸡厂,可是个有风险的事。最后父亲说如果养鸡厂干赔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他们两个上不了学,但是现在了解了一圈,附近的养鸡场收入都不错,况且现在不养鸡,他们两个还是上不起学,养鸡了至少供他们上学还是有机会的。最后母亲同意了养鸡。

我想,这里父母始终考虑所有的事情都是供我和哥哥一起上学的视角考虑的,我想但凡父母打定了只要供我哥哥一人上学的想法,那么这个鸡厂大概率不会建成。正是父母没有重男轻女才让我和哥哥一起上了学,让我一起接受了现代化教育,让我接受了男女平等的思想。但也正是这一思想,让后来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捋顺,让我这变成了这根刺,突然刺进了父亲的喉咙,而且这根刺自己想走,却意难平;父亲想吐,却吐不出。

然后那个暑假,我爸从别人拆了的房子里捡了很多不要的烂砖,买了水泥,最后在我们院子里建起了家里初具规模且最小的鸡厂。我还记得,养鸡头一年,因为父母是新手,也有风险,只养了500只鸡。养鸡以后,鸡厂中的技术活主要是父亲负责,比如买鸡饲料,买鸡吃的玉米,给鸡打疫苗,鸡有没有生病,给鸡用药等。重活和脏活也主要是父亲干,母亲协助,比如将玉米粉碎并与鸡饲料混合装袋,铲鸡粪。这些技术活需要负责人,脑子灵光和力气大,但是这类活间隔周期长,一般都是3-6个月来一次。但这些活也确实是又脏又累。

现在还能想起来父亲用家里的粉碎机粉碎完玉米后,从那个房间出来后满头和满身的玉米屑,满鼻孔和满嘴巴的玉米粉尘。我一看到父亲从那里走出来的模样,就有些心疼,心疼他吸了一嘴和一鼻子玉米灰。我想,要是让我干这活,我可干不来。当然铲鸡屎也不是个好活,一铲子一铲子把堆了好几个月的鸡粪从鸡架下边掏出来扔到小车里,再一小车一小车运屋后的空地上,冬天稍微好点,夏天那味道可实在不好闻。母亲则主要负责日常细活,比如给鸡喂饲料,每天3-4次;给鸡搅饲料,每天来2次;给鸡上水,每4天来一次;收鸡蛋(我们一直养的是蛋鸡,蛋鸡一般回家养120天才开始下蛋),每天来2次,中午一般会收到当天鸡蛋产量的70%,傍晚再补收一次;当然还要观察又没有啥异常:比如时不时的给鸡喂水的管子会被哪只脾气大的鸡咬断后,则需要有人从头到尾给水管排气;那些鸡笼里边的鸡打架斗殴了,鸡撒野从鸡笼跑出来了要满屋子抓鸡;有个别弱小鸡经常被欺负,要分笼拉出来关着等等。

虽然父亲比之前忙了一些,但是忙里偷闲,依然没能摒弃他打麻将的恶俗。母亲慢慢放下了手里接裁缝的活儿。因为父亲打麻将,母亲会时不时的和父亲吵架。因为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认为打麻将不好。因为父亲打麻将,很多时候晚上回来的很晚。所以我和哥哥都一致站队妈妈,反对父亲,当然我们只是站队和表态,毕竟父亲是一家之主,我们也管不了他的行为,我们只能在行为和心里上对他施压。父亲经常打麻将回来的很晚,在我眼里,那就是活该,自作自受,自己要打麻将到那么晚,怪谁?

记得是初一的暑假,我和哥哥还有妈妈在家里吃完午饭,睡完午觉。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刚杀了一个西瓜正在吃,爸爸饥肠辘辘的回来说午饭还没吃,看到我们吃西瓜,就立马开吃。我和哥哥还有妈妈像往常一样,没有人关心他吃没吃饭,只是说着:怪谁?你自己要去打麻将,自己不吃午饭,又不是我们不让你吃。而且我们也不希望你打麻将,又没逼着你去打,你自己要去打的呀。我们三个你一嘴我一嘴,反正见怪不怪,用像往常一样的冷漠态度说着饥肠辘辘的父亲。

时至今日,我确实不记得父亲当时为什么被我们说着说着就有点哭腔了,但我记得父亲说:你们以为我在那打牌到这么晚,没有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我不知道饿吗?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坐在家里吃饭香吗?你们以为打牌在那打一天,饿的头昏眼花,哈气连天,我不困吗?你们以为打牌打到那么晚,脚冷的直哆嗦,我不知道冷吗?我不知道在家里天天坐着,等着吃饭,有吃有喝舒服吗?那我为啥还要天天去打牌?我不是想着我打牌好,这些年一直有赚到钱,补贴家用,我能赚一些是一些吗?你问问你妈这新盖的房子她拿了多少钱出来,这盖房子的钱里边有好多就是我这些年打麻将赚的。说着说着,父亲竟开始哽咽,委屈巴巴的。至少那一刻,我竟真的信了我爸这番说辞,而且觉得我爸似乎真的挺可怜的。他说的是很有道理,他用他自己认定的方式为家里付出了这么多。

父亲把常人看来一个极不正面的职业,在他的语言描述下说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我听完竟然有一丝丝的感动!!! 我不知道当时母亲和哥哥怎么想的,但自那以后,家里人基本对父亲打麻将这件事情不再攻击,开始了常态化接受。不再冷漠父亲,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也从未表示支持父亲,只是觉得,也许他真的以他自己的方式在为这个家付出吧。但直至今日,我已30来岁,父亲60了,他依然会打麻将,我对他打麻将这件事情已无执念,想打就打呗。但是,父亲现在打麻将不知是为了啥?赚钱?消磨时间还是一件事情干久了就成了习惯?我想他大概率也讲不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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